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也只能这样了。”薛紫夜喃喃,抬头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上天保佑,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旋“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残忍地一步步逼近——!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迎娶青楼女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嗯……”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搜一搜,身上有回天令吗?”。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不成功,便成仁。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不发一言。。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