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垂头沉默。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落英如雪覆了一身,独自默默冥想,摇了摇头。不,还是不行……就算改用这一招“王者东来”,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旋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冷笑道:“还问为什么?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我既然独占了你,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为他人所有?”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薛紫夜望着他。!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