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怕了吧?”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她笑得越发开心。
但是……但是……他仰起沉重的脑袋,在冷风里摇了摇,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那些问题……那些问题,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旋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吗?”!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这、这算是什么!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他霍然抬起手,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不停咳嗽。。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外面还在下着雪。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啊……”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想说什么,然而尚未开口,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