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旋“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他赢了。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两个月来,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达成新的平衡。。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妙水信里说,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却失败了!目下走火入魔,卧病在床,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五明子和修罗场,”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教里现在明争暗斗,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怕是要抢先下手——我们得赶快行动。”。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