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薛紫夜蓦地一惊,明白过来:明介费尽了心思夺来龙血珠,原来竟是用来对付教王的?!。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面无表情,“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她指尖微微一动,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那一瞬间,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