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看来,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喂,霍展白……醒醒。”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有节奏地拍击着,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醒醒。”。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旋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傅?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的法子?
“——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意识开始涣散,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然而,就在那个瞬间,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仿佛是精力耗尽,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黯淡无光。。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