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嗯。”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左脚一踏石壁裂缝,又瞬间升起了几丈。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那,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冷笑道:“还问为什么?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我既然独占了你,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为他人所有?”。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旋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薛谷主,请上轿。”!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所谓难测的,并不只是病情吧?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以教王目下的力量,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这一次轮到瞳的目光转为惊骇。。
“瞳躲在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样远的距离,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只是一眼望过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
那个女人,其实是恨他的。!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霍展白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