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旋“——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可以下床。”搭了搭脉,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敲着他的胸口,“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动不动还被揍成这样——你真的有自己号称的那么厉害吗?可别吹牛来骗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啊。”。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触着失明的眼球。。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擅动即死。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秋水求我去的……”最终,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可能、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他口碑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