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旋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你干什么?”霜红怒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竟然是他?。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车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一句话也不说——最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