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妙风?那一场屠杀……妙风也有份吗?!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旋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八剑一旦聚首,所释放的力量,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好多年没见,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可是他却看不见。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因为七年来,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明亮的,温暖的,关切的——!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一路上,风渐渐温暖起来,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他垂下眼睛,掩饰着里面的冷笑,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
““那、那不是妖瞳吗……”。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