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给我滚……啊啊啊……”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抱着自己的头,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小霍,算是老朽拜托你,接了这个担子吧——我儿南宫陌不肖,后继乏人,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脸色憔悴。“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旋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这些江湖仇杀,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真是扰人清静。。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位于雪狱最深处,光线黯淡。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令其无法动弹分毫。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凄厉如鬼,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是。”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