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仿佛燃尽的死灰,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旋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我那么好。!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她抬起头来,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轻声道:“只不过横纹太多,险象环生,所求多半终究成空。”。
然而下一瞬,她又娇笑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当然——你,也不能留。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