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小……小夜姐姐,不要管我,”有些艰难地,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你赶快设法下山……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罪有应得,不值得你多费力。”。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距离被派出宫,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一路频频遇到意外,幸亏还能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回。然而,不知道大光明宫那边,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况?瞳……你会不会料到,我会带了一个昔日的熟人返回?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旋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来!”!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雪还是那样大,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清脆悦耳。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迅疾地几个起落,到了这一片雪原上。。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嗯……”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搜一搜,身上有回天令吗?”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凭空从江湖上消失,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夏浅羽形单影只,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一直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