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次看清楚了。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咽喉。。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旋“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没有杀。”瞳冷冷道。!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不出个所以——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可就不灵了哦!”她笑得诡异,让他背后发冷,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他点点头,转身。。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