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他转身,伸掌,轻击身后的冷杉。!”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八年来,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旋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也只能这样了。”薛紫夜喃喃,抬头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上天保佑,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那就好。”。
““谷主在秋之苑……”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
“妙水!你到底想干什么?”瞳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咦,在这里!”绿儿道,弯腰扶起那个人,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跟随谷主看诊多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这样深的伤!。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