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旋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然而同一时间,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外面还在下着雪。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霍展白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的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他霍然抬起了眼睛,望定了她。!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