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临夏祖师……薛紫夜猛地一惊,停止了思考。。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旋八年来,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召集八剑?”霍展白微微一惊,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如此,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会多说一会儿呢。”。
“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查看了气色,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断肠散。”。
“就算是好话,”薛紫夜面沉如水,冷冷道,“也会言多必失。”。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