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然而下一个瞬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避开了那只手，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滚！”想也不想，一个字脱口而出，嘶哑而狠厉。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是幻觉？。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哈哈哈哈……”血腥味的刺激，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霍七，当年你废我一臂，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旋八年了，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也即将成为过去。的确，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老七？！”。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