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什么？”所有人都勒马，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齐齐跳下马背。。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平安落地。只觉得背心一麻，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他应该还记得吧？！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旋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

    一个杀手，并不需要过去。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九连环啊……满堂红！我又赢了！你快回答嘛。”。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那样的得意、顽皮而又疯狂——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