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遥远的漠河雪谷。。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旋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别……”忽然间，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别打开。”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混在那些鲜衣怒马、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头发蓬乱，面色苍白——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他赢了。。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避开了那只手，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滚！”想也不想，一个字脱口而出，嘶哑而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