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住手!”薛紫夜厉声惊叫,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便只好安静下来。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忽然发现他!”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旋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唯有,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你干什么?”霜红怒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不救他,明介怎么办?”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手紧紧绞在一起,“他会杀了明介!”!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谁怕谁?”。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那、那不是妖瞳吗……”!
““他在替她续气疗伤!快动手!”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如今,难道是——。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这样的记忆,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反而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