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旋她惊呼一声,提起手中的沥血剑,急速上掠,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然而这一刹,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只是一接触,巨大的力量涌来,“叮”的一声,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想要点足后退,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那年,十岁的太子死了。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抄家灭门。男丁斩首,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薛紫夜喃喃道,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真可笑啊……宫廷阴谋,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伴君如伴虎,百年荣宠,一朝断送。”。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说什么拔出金针,说什么帮他治病——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如果有,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如果有,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