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薛谷主！”他惊呼一声，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窗外大雪无声。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瞳剧烈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教王。然而，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

    十二绝杀。

    旋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

    “妙水，”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我们，交换条件。”！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