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这种人也要救?就算长得好,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旋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循着血迹追出,一剑又刺入雪下——这一次,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他登时惊觉,瞬间转身,身剑合一扑向马上!!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宛如梦幻。……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咕噜。”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的叫了一声。。
“真是大好天气啊!”。
““一群蠢丫头,想熏死病人吗?”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推开窗,“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出谷容易,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如赖床的孩子一样,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雪鹞一个飞扑叼住,衔回来给他,咕咕地得意。!
怎么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探过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