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你别发疯了,我想救你啊!可我要怎样,才能治好你呢……雅弥?”。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遥远的漠河雪谷。。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旋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然而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但教王毕竟是教王!若有丝毫大意,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