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双手，居然已经可以动了？。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

    旋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当然，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他连忙补充。！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喀喀，好了好了，我没事，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她袖着紫金手炉，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难得出谷来一趟，看看雪景也好。”。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呈上。。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同一刹那，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闪电般迅捷地出手，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出来的时候，感觉风很郁热，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