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呵,我开玩笑的,”不等他回答,薛紫夜又笑了,松开了帘子,回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假的……那都是假的。
可是……今天他的伤太多了。就算八只手,只怕也来不及吧?
难道,如村里老人们所说,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旋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在阶下打扫,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你给我钥匙,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就在明天。”!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