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再见，七公子。”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忽然间一翻手腕，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他叫了一声，却不见她回应，心下更慌，连忙过去将她扶起。！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妙水施施然点头：“大光明宫做这种事，向来不算少。”

    笛声是奇异的，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欢跃而又忧伤，热烈而又神秘，仿佛水火交融，一起盛开。。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旋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然而，她错了。。

    “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急切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只是一转眼，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一个杀手，并不需要过去。。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妙空只是袖着手，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是吗？那么，妙风使，你要去哪里？”……”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