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沥血剑!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是从林里过来的吗……”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目光落在林间。。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旋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来!”。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妙风一惊——这个女子,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廖青染收起了药枕,淡淡道,“霍公子,我已尽力,也该告辞了。”……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族长,你不能再心软了,妖瞳出世,会祸害全族!”无数声音提议,群情汹涌,“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得挖了他的眼睛,绝了祸害!”。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