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旋“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这个小婊子……”望着远去的女子,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真会勾人哪。”……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幻象一层层涌出——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王所持有。!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