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薛谷主,请上轿。”。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她。。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落满他的肩头。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他站在门口,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如果……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
旋“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然而,她错了。。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