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走吧。”她咳嗽得越发剧烈了,感觉冰冷的空气要把肺腑冻结,“快回去。”。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旋“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结束了吗?没有。!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还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毒,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