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他松了一口气，笑：“我怎么会不来呢？我以身抵债了嘛。”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旋——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她抬起头来，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轻声道：“只不过横纹太多，险象环生，所求多半终究成空。”！

    “哈哈哈哈……”妙水仰头大笑，“那是妙火的头——看把你吓的！”。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铜爵的断金斩？！。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她被抵在墙上，惊讶地望着面前转变成琉璃色的眸子，一瞬间惊觉了他要做什么，在瞳术发动之前及时地闭上了眼睛。！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这一下，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不过等她醒了，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不是。”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我和母亲被押解，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后来……”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直直望着霍展白：“怎么，想套我的话？”……”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