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书架上空了一半,案上凌乱不堪,放了包括龙血珠、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此外全部堆满了书:《外台秘要》《金兰循经》《素问》《肘后方》……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然而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但教王毕竟是教王!若有丝毫大意,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
长明灯还吊在阁顶上静静燃烧,阁中内室呈八角形,书柜沿着墙一直砌到了顶,按照病名、病因、病机、治则、方名、用药、医案、医论分为八类。每一类都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从羊皮卷到贝叶书,从竹简到帛文,应有尽有。!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旋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做了一个苦脸:“能被花魁抛弃,也算我的荣幸。”。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对不起?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灭族那一夜……灭族那一夜……!
在摩迦村里的时候,她曾听雪怀他提起过族里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穿过那条冰封的河流,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便能到达一个浩瀚无边的冰的海洋——。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心下一阵迟疑。。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