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他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秋之苑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旋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光。”!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平安落地。只觉得背心一麻,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半夜三更的睡不着,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