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旋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那一瞬间,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他默然抱剑,微一俯身算是回答。。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那双眼睛含着泪,盈盈欲泣,“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我和雪怀说过了,如果、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开始吧。”教王沉沉道。……”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