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旋“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九连环啊……满堂红!我又赢了!你快回答嘛。”!
“瞳公子和教王动手?”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
““可是……钱员外那边……”老鸨有些迟疑。!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完了,难道是昨夜喝多了,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一片片落在脸上,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疼痛也明显减缓了——。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