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廖青染叹息：“不必自责……你已尽力。”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很俊？”薛谷主果然站住了，挑了挑眉，“真的吗？”！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旋“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霜红小心地俯下身，探了探瞳的头顶，舒了口气：“还好，金针没震动位置。”！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他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他走下十二玉阙，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向来，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明力负责日常起居，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片刻不离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