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老人沉吟着,双手有些颤抖,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手下意识地收紧:“教王?”!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旋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薛紫夜收起了药箱,看着他,“你若去得晚了,耽误了沫儿的病,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那么多年,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你别发疯了,我想救你啊!可我要怎样,才能治好你呢……雅弥?”。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