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薛紫夜微微一怔。。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推开窗的时候,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靠着树,正微微仰头,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旋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瞳’。”!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脚下踩着坚冰。。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可惜啊……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再回头来对付你的。”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娇笑,“毕竟,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