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凝视着。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果然是真的……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
“瞳，我破了你的瞳术！”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不由大笑，“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你输了！”！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旋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哦？处理完了？”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宛如汇成血海，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呵呵而笑，“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真是可惜，听说她不仅医术好，还是个漂亮女人……”！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她说不出话，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冷得她透不过气来。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哟，早啊！”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薛紫夜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那样苍白英俊的脸，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他，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瞳。。
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