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他继续急速地翻找，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旋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躲藏在面具之下，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太好了。”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喜不自禁，“太好了……明介！”……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那两个人，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