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旋“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可是……秋之苑那边的病人……”绿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明介?教王一惊,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缓缓起身,带着温和的笑:“薛谷主,你说什么?”。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可三个月后,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老七?!”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