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这样又看又摸,如果我是女人,你不负责我就去死。”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样啊,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不如以身抵债?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旋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嗯。”她点点头,“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
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瞳在黑暗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在心底呼啸,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