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唉……她抬起头,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
“薛紫夜她……她……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顿了许久,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脸色渐渐苍白,“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所以冒昧动手。请教王见谅。”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旋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自己坐到了榻边。。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教王”诡异地一笑,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靠着剧痛的刺激,刹那挣脱了瞳术的束缚。明力的双手扣住了六枚暗器,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急速掠来。。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他赢了。。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她握着银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被抵在墙上,惊讶地望着面前转变成琉璃色的眸子,一瞬间惊觉了他要做什么,在瞳术发动之前及时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