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完全不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身形显得有些滞重,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
旋春暖花开的时候,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已经是第几天了?。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出来的时候,感觉风很郁热,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