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伸过了剑尖:剑身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清香袭人。!”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旋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他埋头翻找。离对方是那么近,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望向天空,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