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脸上尚有笑容。”!”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这些江湖仇杀,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真是扰人清静。。
旋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那么,那个女医者……如今又如何了?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此刻内心一松懈,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他躺在病榻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却撑着做出一个惫懒的笑:“哎,我还知道,你那样挑剔病人长相,一定是因为你的情郎也长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