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那、那不是妖瞳吗……”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旋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怒火在他心里升腾,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到底开不开窍啊!”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我想救你啊……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一字字控诉,“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开始吧。”教王沉沉道。。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很俊?”薛谷主果然站住了,挑了挑眉,“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