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来,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救他呢?”!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龙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在阶下打扫,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旋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不错,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而这边,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窗外大雪无声。!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呃……因为……因为……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所以……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他松了一口气,笑:“我怎么会不来呢?我以身抵债了嘛。”。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